or,try

    「過得好嗎？」
 
  我常這麼想著，如果哪一天，我們能夠在某個地方，或許在餐廳裡，在街上，
  在咖啡煮得很糟卻充斥著各個角落的Starbuck，或者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誠品
  ；只要還是待在這個城市，那，總有不期而遇的那一刻。
 
  那時候，我該說些什麼？
 
  「妳，過得好嗎？」
 
  對著鏡子，我微笑地對著裡頭的自己，這麼說。
 
  不好。
 
  他這麼回答。
 
  ※  ※  ※
 
  年輕的時候，以為談一場愛情是必要的。
 
  「當我的女朋友，好嗎？」
 
  沒回答就是好。妳笑了。
 
  笑也代表「好」。我說。於是我們就那麼走在一起，各自為著什麼目的談起一
  場所謂必要的愛情。
 
  對我來說，一切來得那麼自然，從容地像是一個安排好的遊戲，走到某個城鎮
  ，累積了足夠的經驗值，噹，Level up。
 
  經驗。
 
  我沒有經驗。我記得我曾經笑著告訴妳，我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喔，沒有牽過女
  孩子的手，沒有抱過女孩子的身體，也沒有嘗過女孩子嘴唇的氣味。
 
  「聽說那很軟，很溫熱，有點潮溼……」
 
  妳笑著罵我色。紅著臉，我辨解著，一切都是從小說裡看來的，裡頭都是這麼
  描述初吻的感覺的。
 
  「要不妳告訴我，那是什麼感覺啊！」
 
  「我……我怎麼知道，我，我也沒有經驗啊！」
 
  望著妳緋紅的臉頰，羞怯地挍著上衣的下擺的模樣，我突然很想吻妳；那種感
  覺來得很突然，沒有給我一絲考慮或猶豫的必要。
 
  那年夏天，那個吻。
 
  ※  ※  ※ 
 
  好像我們都知道，這樣的感情不可能是一輩子的事；或者說這麼說，那個年紀
  的我們，腦子裡根本沒有所謂的「一輩子」，只是為了必要而談的一場戀愛。
 
  於是，分手的痛並不難受。
 
  「好像就該這樣愛一次，像是學習似的。」
 
  妳說，帶著笑的。
 
  「就像累積經驗值一樣。」
 
  「嗯，累積經驗值，然後，level up！」
 
  妳作了個超人的手勢，隨即愉快地化作一個再見。揚在半空中的手，象徵性地
  揮了揮，停格。
 
  我想笑著道別的，但插在口袋裡的手卻伸不出來，笑容也是。
 
  「拜託，笑著說再見吧！」
 
  妳不要一個愁苦的分手，因為「分手」這兩個字已經太沈重。
 
  「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的時候，要笑著跟我打招呼喔！」
 
  「嗯。」
 
  ※  ※  ※ 
 
  原來並不好過。
 
  在分手後的兩年裡，那樣的回憶像生了場病還揮之不去的細菌一樣，緊緊嚙蝕
  著這個現在的我。
 
  我突然發覺，妳，一樣不好受。
 
  笑著道別的妳，揮手說再見的妳，和在我眼中漸行漸遠的妳。
 
  ※  ※  ※ 
 
  「妳，過得好嗎？」
 
  我努力笑著對妳說。
 
  「嗯，你呢？」
 
  「嗯。」
 
  我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陽光下的，這個夏天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