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女孩,有一個我所喜歡的名字。她紮了個我喜歡的馬尾,偶爾會頑
皮地朝我甩甩,那動作,我也喜歡。
你問我對她是不是一見鍾情。我想不是,因為,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
並沒有想那麼多。
只是覺得,這個女孩正好是我喜歡的那個樣子耶! 於是,我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放下了攤在桌上的「愛情白皮書」,只是專
心的、用心地欣賞她的樣子。
想不想過去找她聊天?我沒有這個勇氣,老實說,我一向都不是一個放得開
的人,我不會主動去向別人搭訕,你信不信,連搭訕的「訕」我還得查字典
才寫得出來。
所以,在一個最安全的角落,我選擇這樣的方式和她「搭訕」。
怎麼知道她的名字。那是個巧合,或者說我太幸運了,那天她的同學,另一
個不是我喜歡的樣子的女孩在咖啡店外頭對她揮了揮手,跑進店裡,很大聲
地叫了她的名字。
不只我,所有在場的人應該都聽到了,只是他們就當是偶爾吹過一陣風似的
,並不當那個名字一回事。
但是,我記得了,還特地把那寫在桌上的漫畫的內頁上;哪兩個字我不知道
,但是只要知道發音,好像就離那個女孩子近了一步。當然這是一家很小的
咖啡廳,和那個女孩大概十步不到,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
店裡播放了很輕柔的音樂,英文歌。好像所有講究氣氛的咖啡廳都得放這種
歌,而且還一定得是英文的,歌手非得用他或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唱著,然後
再讓單純的音樂像風一樣地流過耳畔。
不過,這樣的音樂正好,因為不吵,所以並不至於讓我分心。
好多客人來來去去的,但是她始終沒有動,我也是一直坐在位子上。從我這
裡只看得見她的側面,那映在午後陽光中的側臉特別動人。
也許只是單純地閒來無事,或者一點點私心吧,我開始每天到那家店報到。
每次只叫了一杯咖啡,帶著那本似乎永遠看不完的「愛情白皮書」,坐在角
落那個光線特別不充足,一向沒有人選的位子,等待。
就只是等待,並不做任何事。
而她似乎也沒讓我失望,每天下午都可以看見她出現在咖啡廳,甩著她的馬
尾,在她喜歡的位子坐下。有時候會背對著我,有時會面向我,那一種情形
好,其實我也說不上來。
當她背對我,我看不到她的臉。
可是當她面對著我,我又不敢一直抬頭看她。
不過,我很高興她每天下午都會到咖啡廳來,這成了我私底下她達成的默契
似的。
光這樣的想法,就讓我好開心。
想不想更進一步?這樣的問題其實問了自己很多遍了,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
實行,難道直接坐到她旁邊,對著她問:
「沒位子了,小姐,我可以坐這兒嗎?」
那樣活像個無賴。
或者直接了當的劈頭就問:
「小姐,我注意妳很久了喔!」
這好像是偵探片才有的對白。
大部份的時候,她並不講話,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書。我最常看到的是村上的
書,她喜歡村上春樹,那我喜歡柴門文,這兩個人都是日本人,那我和她是
不是又多了一個共同點?
不過不同的是,她的確在讀著書,而我只會看著她發呆,桌上的書永遠維持
著同一個姿勢。
那一天,她似乎讀完了一整本書,我看見她慎重地把書闔上,長長地舒了一
口氣,然後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想書中的情節。
看她那樣投入的模樣,讓我忍不住也想做同樣的動作,只不過,我想在腦子
裡想著她的樣子。
我閉上眼睛,努力地把她的樣子一點一點地勾勒出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
,還有我所喜歡的馬尾。
「好看嗎?」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我睜開眼睛。
「啊……」
我喜歡的女孩眨著她大大的眼睛,看著我笑。
我也笑,只不過我的笑充其量只能算是傻笑。
「我是說,這本漫畫好看嗎?」
「好……好看。」
我結結巴巴地回答著。
「那可以借我嗎?我沒有看過。不過……」
我吞了吞口水。
「不過什麼?」
「不過,你真的看完了嗎?我很懷疑喔!」
她的問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我思考著話中的意思,正想要說些什麼來敷衍,
但她卻接著說:
「算了,反正你每天下午都在這裡,我明天就還你喔!」
說完這一句,她就著輕快的腳步回去了。走出店門之前,還對我露出微笑,
開心地朝我揮揮手。
我就那樣一直愣著,桌上沒有了漫畫,咖啡杯是空的,我還在整理剛才發生
的過程。一個陌生女孩主動向你搭訕,任何男孩子的反應大概都是我這個樣
子吧!
她懷疑我有沒有看完,好奇怪的問題。
反正你每天下午都在這裡……說得也是,反正我每天下午都會在……
咦!
「那,反正我們每天都遇得見,不如作個朋友吧!」
我第二天這麼對她說。
- Dec 31 Mon 2007 03:01
午後的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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