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這……開玩笑的吧！」



這次吃驚的換成他了。



男孩點了點頭，一向開朗的臉露出一絲倦容；他似乎努力地想讓自己露出開

心的笑容，可惜徒勞無功。



「真……真巧……我以為……」



「以為是哪個女孩子寫的？呵……」



男孩苦笑。

他稍微整理了方才有點紊亂的情緒，拼命在腦子裡理出一些概念：這張紙片

是眼前的男孩寫的，是他放在書裡的，旅行路線是他訂的──難怪對每一個

地點，兩個人似乎都有極好的默契；也之所以會在平溪遇到男孩，而在翠峰

湖旁，男孩也……



男孩的心情似乎還未平復，低下頭看著紙片上自己的字跡；空氣充斥著一股

因為無聲而帶來的濃重窒息感；他覺得風像是停止了流動，但耳邊卻仍傳來

樹葉單調的沙沙聲。



他試圖講些話來緩和氣氛。



「嗯……所以，所以我們會結伴旅行真是命中註定的巧合（這句話邏輯有點

怪，命中註定？巧合？）。」



「你怎麼看這張紙上寫的呢？」



過了半晌，男孩才抬起頭問他。



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正要觸及男孩隱藏的心事；那是深鎖在他一向天真、

開朗的笑容背後，一直不願透露的角落；那樣的直覺令他覺得不安，有種窺

視般的罪惡感。



「唔，這次旅行，是為了逃開她嗎？」



他小心地問。



「嗯，這張紙是半年前我寫了，偷偷夾在書店的某本旅遊書籍的，連我自己

都快忘了，剛才聽你提起，我忽然……」



男孩頓了一頓。



「這是我那時的感覺。真的，有種想丟開一切的念頭，覺得壓力好大，好大

，來自他，來自生活，來自周遭的人……」



「那現在，她……」



「我們還在一起。這次出來旅行，我沒告訴任何人，包括他。想要任性一次

吧！況且，他也不喜歡旅行。」



男孩平靜地說，聲音平淡得像在說著別人的事。



「那沒什麼啊！有些時候，是需要有自己一個人的空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看我，還不是丟開一切跑出來旅行。」



講這些話的時候，所有關於她的種種只輕微地在他腦中掠過，像風一般地並

不確實地落在心上。



「而且……」



他接著說；



「你還愛她，不是嗎？我看得出來喲！」



「為什麼這麼說呢？」



他看著男孩的眼睛，那恢復了先前一貫的純真。



「在平溪那一次，我在半夜看到你自己坐在月台上；那時我就想，會被心事

所困擾，一定是對那件事還有著深刻的關心。而在蘇澳時，我聽見你說，愛

情，並不一定是美麗的……」



「美麗的愛情，是神話才有啊！」



他忍不住插嘴。



「不，那時我想的是，因為有愛情，才使那樣的情感變得美麗。」



「因為有愛情，才使那樣的情感變得美麗……」



男孩低低地重覆這句話。



「嗯，所以，你還愛著她吧？」



「嗯，是啊。」



男孩想了一下，愉快地說。



「和愛卡布其諾一樣？」



「不，比愛卡布其諾還多一點。」



男孩笑著回答；那笑聲盪在夜風中，彷彿帶著生命力般。他突然發覺，四周

的空氣又動了起來，樹葉歌唱似地婆娑。



「好啦，我們該到知本去囉！」



他拍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來。



「那，還有一個問題。」



「唔？」



「為什麼會以為那是女孩子寫的啊？」



「喔，嗯，因為那張紙的顏色、圖樣，像是女孩子會用的啊！還有……」



他指著紙上的字。



「你寫成『他』了喲！所以我才會搞錯啊！」



「是『他』，沒錯啊！」



男孩笑著說。



他又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