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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你呢？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出來旅行？」



等車的時候，他好奇地問身旁的男孩。



「我說過了啊，我嚮往一個人旅行的自在、舒服，可以走到哪停到哪……」



「還有呢？」



他打斷他。



「還有……」



男孩開心的笑容停在中途，襲上一陣落寞。



「嘿嘿，不告訴你。」



對著他扮了個鬼臉，男孩一溜煙地跑到附近的廁所裡。



他看著男孩的背影，回想起前幾次的情形；半夜坐在月台上的身影，看著星

星時說的話，昨天男孩欲言又止的神情。



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心事吧，他想。



而站在洗手台前的男孩，狠狠地潑溼自己的臉，讓一陣冰涼退去方才無可自

制的傷感。緊鎖著自己的內心深處，他望著鏡中的自己；一半的臉落在陰影

裡，像極了自己的心。



* * * * * * * *



在知本下車時，男孩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嗯，你有沒有聞到溫泉鄉特有的味道啊？」



他聳了聳肩，拍拍自己的腦袋；剛從睡眠中醒過來，五官似乎還停留在缺氧

的狀態中。



「昨天睡那麼久了，今天還……服了你囉！」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和男孩並肩往前面的旅館走去。傍晚的時間，溫泉鄉的

情景十分熱絡，出入的大型遊覽車、沿街擺出的小攤販、燈火通明的現代旅

館、川流不息的遊客如織。



看到這些，他不禁咋舌。



「想不到這裡這麼熱鬧啊？」



他記得以前到北投的溫泉區，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即使因為捷運系統讓北

投人氣稍旺，但那裡的小路、偶爾出現的小旅店等，仍不失一個純樸小鎮的

風味。



「這附近有沒有露天的溫泉呢？」



他轉頭問男孩。因為他想起在紙片上寫著，在台東有一處溫泉區可以邊欣賞

酒紅色的楓香，邊享受泡湯樂趣的。即使現在是夏天，沒能欣賞那一片楓紅

，仍想一嘗野地溫泉的體驗。



男孩突然發了一會兒呆。



「啊，我們到另一個地方去！」



走在傍晚的堤防，男孩拉著他，興奮的臉上有些微紅。



「我怎麼忘了，台東還有另一個泡溫泉的地方的，而且就像你所說的是露天

的呢！如果是秋天來的話，一片楓紅才美呢！」



男孩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坐上計程車，男孩朝司機說：



「我們要到紅葉村，謝謝。」



紅葉村，似乎是個引人暇想的名字。他聯想到紅葉少棒，電影裡的趙土強和

那一群山地男孩；聯想到紅色的楓樹，和對於秋天的眷戀。



沿著柏油路，在夾道的楓香樹中前進。少了醉人的酒紅，新葉的楓香在暮色

中暗影交疊，為盛夏的黃昏平添些許涼意。



他們下了車，循著山路前進。男孩對這裡並不熟悉，據他說，只有聽過別人

提到紅葉村的野地溫泉，但自己並沒有來過。來到溪畔，眼前的溪床一片開

闊，他們知道來對地方了。



「啊，那兒有人耶！」



傍晚的紅葉溫泉是十分誘人的。圍合在遍生的林木和奇岩中，這兒給人一種

慵懶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這裡少了市區裡揚沸的人聲，靜謐地佔據著這一

角，悠悠地散出氤氳水氣。



他把自己埋入水氣之中，盡情地讓溫潤的山泉流過身周。那是種幸福的感覺

，屬於意識之外的疲累盡數散在水氣中，緩緩上升；也許連意識都掏空了吧

！好像這時候可以什麼都不想。



男孩用手圈起一個又一個泡泡。



「像不像卡布其諾？」



他笑了，打散了那一堆泡沫。



男孩也笑，那笑彷彿隨著泡沫散在水氣中，暖暖的有點熱，淡淡地卻深刻。



坐在溪邊，他們恣意感受著稍涼的晚風；那帶點刺痛的感覺吹過肌膚，漫開

來的是透骨的涼意。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