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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謝謝你的茶。」
他揹起背包，把帽子戴上，帽緣刻意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男孩臉上看不出表情，空洞洞地看著夜空。好一會兒，才會意地站起來。
「啊，走了嗎？好……」
[ 旅行筆記 ] 男孩心裡藏著多少心事呢？我很好奇。雖然大部份的時間，他總能以一副開 朗的表情面對周圍的人，但隱藏在他的笑容背後，又是怎麼樣的情緒？ 愛情，不一定是美麗的啊！ 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心情很平靜；不知道是蘇澳的冷泉讓我可 以冷靜以對，或是不爭氣的自己早已被放逐在車窗上，隨著逝去的景色遺留 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了。再見到她，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了，咖啡的 錢，應該也不必她還了。 搭車到羅東市區的路上，他恢復了一慣的天真，開始問起我昨天旅行的經過 ；我回憶起古道沿路的小廟、山丘上的微涼的風，沙土流過手掌時的感覺， 也想起在上山的路上，豆子和女孩在霧中的身影，暗夜的山莊步道。我記起 女孩在昨晚告訴我的話─她和他美麗的愛情。 或者應該說，因為有了愛情，那，才變得美麗。 |
男孩告訴他，冬山河對他有很特殊的意義。
「有一個女孩在那兒對我表白。」
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應該這麼說，他的表情到底意味著
什麼，是懷念、快樂，或是憂傷？
「那，明天想到冬山河嗎？」
他小心地問，盡量以一種輕鬆的語氣。
「不了……還是，你想去？」
他坐在旅館的床緣，隨手打開電視機。收訊不良的畫面被一條條橫線切分成
扭曲的影像，看來滑稽而可笑。
他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把視線停留在電視畫面上。
夜晚的羅東是十分熱鬧的。在聞名的夜市中穿梭，男孩興高采烈地拼命想吃
遍所有的小吃。雜遝的人聲在窄小的市集中流竄，人與人不斷地擦肩而過，
熱絡的交集伴著冷漠的氣味襲捲而來。
好多回憶似的片段總會隨著這樣情景浮現。他想起大學時的系際聯誼，想起
初次遇到她的情景，一大群人的羅東夜市。
「喂……喂！」
「啊，什麼事？」
男孩邊嚼著烤魷魚，邊好奇地看著他。
「你又在想心事了？」
「嗯，只是想起一個人。」
「是……你的女朋友嗎？」
男孩小心翼翼地問著。
「是啊！」
「要不要告訴我呢，也許不能幫你什麼，但我是一個好聽眾喔！」
他看看男孩，澄澈的雙眼透著關心。他忍不住摸了摸口袋，才發現這次旅行
並沒有帶煙。
[ 旅行筆記 ] 我並不常抽煙，不是那種一天不抽就會渾身不自在的癮君子，相反的，我很 討厭二手煙。只是，有時候會想要用這種東西麻痺自己，因為那種時候只要 記得吞雲吐霧就好，不必想其他的事。 第一次抽煙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和她在一起之後才學會的吧！我想起來了， 有一次和她吵了一架，我在室友的慫恿下點了一支煙。那燃燒的樣子十分特 別，淡藍色的煙帶點迷幻的意味升起，盤旋，繚繞。 才吸進第一口就咳了。 我還是沒有告訴男孩我的事情。開始寫筆記之後，很多事情覺得寫出來似乎 容易多了，好像是在跟自己對話一樣。對自己，當然可以誠實，而且沒有什 麼好隱瞞的。 突然好想看海，看那種廣大一片的，很藍很藍的海。 |
車子沿著蘇花公路進入花蓮縣時，前面的駕駛提醒他們：
「立霧溪畔是個值得去的地方喔！」
「嗯。」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走出羅東市區時，男孩突然提議可以搭別人的便車；他
似乎總有用不完的鬼點子，他也只好由他。
很幸運的，現在他們正坐在一輛小貨車的後頭，享受早晨的陽光和奔馳在公
路上的速度和風聲。
開車的男人是個發福的中年人。他穿了一件略小的汗衫，微突的小腹是他最
大的特徵。因為正好要到花蓮市區去送貨，便順路載他們一程；而坐在他旁
邊的，也是同樣有點發福的太太，一路上專心地清點貨單上的細目，不時瞇
著眼睛問他們坐得舒不舒服。
寬闊的海天景色在身後展開，一旁陡峭的山壁和另一邊陷落的海色竟出奇地
協調；淡藍色的天空似乎被陽光漂白了般，看在眼裡有點分不清遠近。
「聽說立霧溪可以撿到玫瑰石喔！」
男孩愉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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