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你的故事結束了嗎？」



我打開他電腦裡的資料夾，看著裡頭排列著的記事本，問他。



「嗯……也許吧，我也不確定。」



「故事，未完……所以，還有下文？」



「你說呢？」



他笑著回答。









搬到台北來，是小豪大四上，準備研究所考試的前夕。



我是那時開始動筆幫他完成這個故事的。他說，最後一部份得由我來寫。



「你明知道我的文筆很差的。」



「沒關係啦，我可以幫你校稿。」



但他終究沒幫我改了什麼。



我不知道可以寫什麼，關於我和小豪的故事，從高中開始到那時候，斷斷

續續地走過來，從第一次見面到後來的熟悉，偷偷地喜歡對方，無可奈何

地選擇逃避，等待與被等待，傷害與被傷害；那些藏在心裡頭的感覺密密

麻麻的，只有自己才體會得深。要寫出來，真要了我的命。



「你就當成在說一個故事，放輕鬆點嘛！」



他笑著這麼說，拍了拍我的肩膀。



「當成一個故事……怎麼可能只是個故事呢？」



他摟著我的脖子，在旁邊咯咯地笑著。



「當然不只是個故事囉，呵呵……」











我喜歡小豪。



對，在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那種感覺也說不上來，因為以前一

直努力地想追什麼女孩子，以為交一個女朋友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也許我

該修正一下，並不是最重要，但在同儕的眼中的確是一件頂風光的事。於

是就那麼累積著那種感覺，渴望戀愛的感覺。



國中還真的偷偷暗戀過幾個女孩子，一方面自己長得也還不差，又比其他

國中小男生看來成熟些，很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吧，我想。在那個其他

男孩子老是矮其他女生一截的年紀裡。



小豪大概要說我自戀了，但事實就是這樣。



沒跟他提過的，是我那時荒唐的一面。



我打架，仗著自己比別人來得高、來得壯，很自然地成了一些人的頭頭，

我們班幾個臭氣相投的人自己搞了個像幫派一樣的組織，翹課打球、和隔

壁班幹架，被認為是不良少年的一些事大概都鬧過，所以訓導處就像我家

廚房一樣吧！



「龍仔，第幾次啦！」



訓導主任嘴角向我撇了撇。其實我很討厭他這個表情，每次都想用拳頭塞

滿他整張大餅臉。



我們私底下叫他「夭壽仔」，我覺得取得挺貼切的。他最愛拿根籐條在教

室走廊上晃；那種籐條好像是特地去買的；是種質地很韌，揮起來虎虎的

風聲很嚇人那種。



不過我不在乎，那點痛我可以不當一回事。



那時候，我想我是喜歡女孩子的吧！因為坐在訓導處唯一的好處，就是和

女生班的教室在同一排，可以看到一些頂著馬桶蓋的女生走來走去，還不

時往裡頭瞧，看看裡頭又坐了什麼人。



關於這段日子我不想說得太多，說真的，其實我是一點也不想提的，因為

連自己都不太想對那個時候的自己有太多記憶，只有兩個字，荒唐，如此

而已。而自己是不是藉由那一個時代的放任學習了什麼，或證明了什麼，

全都只是很輕易地像雲淡風輕的過往，消逝，沒心思注意。



在國三的時候惹了些事，沒想到碰到的是個狠角色。說真的，這件事還有

點值得驕傲的是，自己並不全然是錯的一方。當然打架、扁人是不好的行

為，但我只是替歷史老師去修理那堆不懂得尊敬師長的小鬼；誰知道他後

台那麼硬。



去醫院探望老師的時候，他很擔心我會去幫他報仇，還一直要他女兒幫著

監視我。他女兒讀女生班的「好班」，馬桶蓋下明亮的眼睛，記憶裡是個

好看的女孩。



「老師，安啦！我不會惹麻煩的。」



誰都聽得出來，那只是場面話。還好一畢業就跑去當兵，倒免了被尋仇。



這樣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好像也沒有交待得清楚。不過沒關係，我不是

來說自己的故事的，我想說的，是和小豪的故事。



發生在我們高中一年級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