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生，其實也是在遇到小豪之後。



沒那麼困難，好像已經累了足夠的感情了，遇到一個對的人，就那麼不可

抑止的喜歡上了。



對，我們都是男生，但就是喜歡，我也沒辦法。



沒有掙扎，沒有壓抑，投入感情像是操作一個熟極的實驗步驟。



我用我所有可以想到的方法去幫他、關心他，但我也不想嚇著他。他看起

來就是那麼一個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保護他的樣子；只是

感覺吧，他頭一次站在講台上，怯生生的模樣，帶點倔強的神情，我第一

次對一個人有了異樣感覺。



儘管那是個男孩子。



中間波折不少，我慢慢發現，自己不是唯一對男孩子有興趣的男生，也有

其他這種人存在；但我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太過積極會把小豪嚇跑，擔心

小豪並不是和我同一種人，還擔心別的人會搶走他；擔心這擔心那，以前

打架都沒這麼彆扭過。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度過那一段日子的。他曾經逃避我，躲著不和我見面；

我知道他怕，所以我放慢腳步，試著給他時間去想清楚。我不會告訴他，

自己很難過，難過得想哭；我知道當我難過的時候，他也很不好過。我能

做的，就是守著他，靜靜地守著，等他。



真的哭了幾次，有時候是自己一個人時，有時小如也陪在旁邊。她人很好

，只是我不能喜歡她。



當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我真覺得上天實在太眷顧我了，那些擁抱和親吻，

都不能渲洩我對他的愛；那好像是自己一個人走了好幾年的孤獨路，突然

身邊多了一個伴，可以分享，可以共甘苦，自己不再寂寞。



彷彿再多的思念都得到了出口，我可以在上課時無止盡地想著他，反正老

師教什麼我也不很在意；我不必花更多心思去確定我們已經在一起，只要

想著，我喜歡他，那就足夠了。



現在寫這些過去的事，心裡只覺得甜滋滋的，如果是之前他剛到台北那幾

年，我是不會有這種心思的。那時候常喝酒，跑到學校的中庭，坐在雨豆

樹下喝；喝了酒沒有忘掉什麼，往往清醒的時候被頭痛的感覺困著，更難

受。



愈接近聯考，他的表情也愈凝重。我原本以為那是因為考試的壓力，小豪

是個自我要求蠻嚴格的人，煩惱考試到睡不著覺的情形也不是沒發生過。

那時，我只能陪著他，幫他買宵夜，替他打氣；這是我唯一幫不上忙的。



「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急了，我怪他殘酷，我說我愛他；我想用任何一個想得到的藉口留著他

，但卻又怕自己這種衝動會傷了他。傷害他，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



我當然知道小豪在擔心什麼，我只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想

放棄，難道在一起只是衝動，他那時還沒想得清楚就和我在一起了？那天

在他家，我以為彼此已經承諾了一切，我以為以後的路會是兩個人一起走

的……



都只是，我以為？



那時候我大概笑了吧，很討厭自己那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我不要小豪為

了我而難過，就依他想走的方式去走吧！



他在台北，我在嘉義；空間上畫出長長的一段距離，我好怕愛情的溫度也

會慢慢地退去。我在這一端默默地思念他，說得更傻一點，我在等著他，

我相信他沒有放棄，他只是需要時間想清楚。那或許是我的一廂情願，但

就算是騙自己也好，我得這樣相信。



我常去找何媽媽，問問小豪的情況，偶爾也陪她聊天。小豪在台北讀書，

我想她一定也很寂寞。而我也是。兩個寂寞的人，兩個同樣思念著他的人

，那樣的共通點讓我可以很自在地和何媽聊。



家裡小孩子多，再加上爸對我抱持著「半放棄」狀態，我自然地把小豪的

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心事，可以聊著生活瑣事的家人，

那種感覺似乎離小豪又近了一些。



現在小豪常笑著對我說，原來我那時是有預謀的。



對啊，是有預謀的，我承認。



選擇再次出現在小豪面前，是在他大二放寒假時。我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

，可以坦然地像朋友一樣出現在他面前，就像以前高中的時候一樣。只是

不自覺地，還是想抱著他，想感覺他身體的溫度和味道；那是一種依戀，

對過去時間的。



當他把那張水藍色的卡片拿給我時，我好高興，真的高興，以為那屬於過

去一年多來的陰霾都要一掃而空。「很想你」，短短的三個字，滿滿的感

情鼓脹在心裡頭，像要滴出淚來。



是玩笑吧，他說，他有女朋友了！



我試著再一次確定那三個字，女朋友。



我必須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至少，不在他面前哭出來。



所以，我們還是只當朋友，普通朋友。



我嘗到了比無法說出喜歡的那時，更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