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35.



k 的暱稱裡，有一個% 的符號。



我可以假裝我不懂那個符號代表的意思，或只是單純地以為那也許是他好

玩地用了那個符號；這些理由我不知道是用來說服誰的，總之我只是用那

來告訴自己。



現實生活中，他不會像那一次一樣來找我，我們只在網路上當朋友。



他是JL的第一個朋友，也許也是唯一的一個。



其實光這樣上網看文章，那些橫陳在畫面上的一行行文字慢慢也成為公式

化的感動，會為那些字句覺得心有所感，會對那些遭遇感同身受，但卻比

不上有個朋友可以聊聊來得貼近。



k 知道我有女朋友，我們的對話除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就是各自的感情

世界。他說他也有情人，但他沒說那是男是女；我們彷彿愛情專家一樣為

對方剖析著相處的種種細節。



那樣的朋友關係雖然輕鬆，但卻必須隨時注意，不能在對話裡透露太多心

裡的真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和神祕，那是網路所能提供的基本保護。



我不會去細想k 為什麼會找我聊，那中間到底還存有什麼曖昧和模糊的不

可解。我以為我是可以很安心地，在認為該離開時就離開，拋下這個代號

，脫離網路世界，劃清界線。











認真地考慮我和君怡的關係，是在升上大三之後。



功課忙是一個原因，我可以引為託詞的藉口。君怡他們也是，一些吃重的

課都集中在大三，而為了考研究所而做準備，額外地也得選修一些專門科

目。



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即使找出時間兩個人出去喝咖啡、看電影，難掩的疲憊還是不經意地顯露

在兩人臉上。我想，那樣的疲倦並不只因為功課的原因，愛情也是。



純軒和芽子為研究所考試開始時常待圖書館，他們常會約著兩人在二樓的

Ｂ區用功；我感覺他們兩人都向前跨了一步，一種革命情感似乎讓他們名

正言順地走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



純軒會笑著說，自己和芽子是在鬥嘴中認識的。



「真是，從以前一起進美術社就一路吵上來，和她好像永遠有話可以抬槓

似的。現在倒好，真的變成一對了，感覺還是有那麼一點尷尬咧！」



我笑著，為他和芽子高興，儘管在心底深處仍有那麼一點落寞。



芽子自己感情發展順利，還不忘來關心我和君怡的情形。



「好歹我也算是你們的媒人，總有關心的義務吧！」



她喜歡找我聊，也許知道問題大部份出在我身上吧！她知道一些我過去的

事，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們兩人也許還有一點相似。



「小豪，你自己覺得問題在哪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我可以在網路上對k 侃侃而談這些事，只因為我

知道，他只是一個網路上的朋友，我可以沒有任何壓力和負擔。但芽子不

同。



「也許是相處上的疲乏吧！我們都很忙，所以……」



「那是藉口，我才不信會忙到什麼程度。小豪，你到底在不在乎君怡的感

受，那是一些小事情就可以做到的，不必花你太多時間、精力……」



芽子一長串地數落著，我只是茫然地聽。



「你就不要一直講小豪了，感情的事很難說的啊！」



純軒在一旁替我說話。



她偏頭瞪了他一眼，看著我又嘆了口氣。



「這樣講吧，小豪，你到底想不想和君怡再交往下去？」



我猶豫著該不該點頭。



芽子好像明白了我的反應，她沒有怪我。



「也許你們兩個本來就不該在一起，都是我們這些人硬推的吧！」



那原因不全在你們啊！我很想跟他們這麼說，可是那話卻只到嘴邊，出不

了口。



36.



我和君怡好一陣子沒見面，也沒有電話；彼此像是都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

一下，很有默契地沒有聯絡。



那時來找我的，竟是小Ｋ。



「怎麼樣，去喝一杯吧，你很久沒到那兒跳舞了。」



沒怎麼考慮我就答應了。其實這種時候我急需要一個人來聽我傾訴些什麼

，或者只是單純地陪在身邊，就只是需要。



純軒和芽子不能給我這樣的幫助，k 也不行，我更不能奢望龍哥。小Ｋ的

出現，像是一場即時雨。



坐在角落的位子，他要他的朋友都別過來，一個人陪著我喝酒。他沒說什

麼，但那樣的無語卻化成一隻有力的手臂，拉著陷溺的我。



「我和君怡沒辦法在一起。」



「喔。」



他喝了一口酒，我剛才說的話似乎沒怎麼讓他在意。



「我不愛她，從來就沒愛過。」



「是嗎。」



舞池的燈光在他身後閃爍著，他的臉色也隨著那光線忽明忽暗，臉上的表

情在交錯的暗影中看不清楚。



我狠狠地喝下一大口酒，滿嘴的苦濏像是要滿出來似的，沖得腦子有點發

暈。



「不用喝那麼快，沒人跟你搶。」



他拿走我手上的杯子，把剩下的那一點酒喝光。



奇怪，這種時候我拼命地想讓自己醉，意識催促著自己往酒醉的迷惘中淪

陷，但腦子卻出奇地清醒；那像是自己被切離成兩半一樣，完全不相關的

兩半，會覺得暈，但意識很清楚。



那種感覺很討厭，如果能夠那麼睡過去倒好，什麼事都可以不去想，但偏

偏不行。



喝得多了，胃裡像有什麼在翻騰，逼迫著自己把那一切給吐出來。我跌跌

撞撞地跑向洗手間，跪在馬桶前；洗手間的氣味像在加速那樣的感覺，我

對著馬桶嘔著，像要掏空自己一樣地嘔。



小Ｋ站在我身後，拍拍我的背，沒說什麼。



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那種暈眩的感覺一下減輕了很多。我和他離開PUB

，沿著人行道走著。



感覺就像上次一樣，這樣的散步還是很愜意。不知道是不是吐過的關係，

什麼感傷啊煩惱的情緒一口氣少了好多；涼爽的夜風吹來，舒服地讓人想

大叫。



「好多了吧？」



「嗯，謝謝。」



我們就那麼走著，沈默並沒有造成彼此的尷尬。



「小Ｋ……」



　「嗯？」



　「我記得你說過，我和君怡不像男女朋友，是嗎？」



「嗯，對不起，我……」



「不必道歉啦，我想，我們的確不像。」



「是嗎。」



他點點頭，看著前方。



紅綠燈從綠變到紅，我們站在路口的地方，等待著。



「我喜歡的，是男生。」



那句話很平靜地隨著夜風說出了口，心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嗯。」



「和你一樣啊！」



我又補了一句，像是要確定他聽到我說的話似的。



「那很好啊，以後可以一起討論帥哥啦！」



他轉過頭，笑著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