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33.



當螢幕閃現一個要求聊天的訊息時，我有點手忙腳亂，一不小心竟進入了

聊天畫面。



「hi，晚安。」



「hi。」



用JL這個代號時，還沒有人找過我聊天，信箱裡連一封信也沒有，我以為

自己是完全隱形的。



「你現在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對不對？」



我嚇了一跳，擔心地四處張望，沒回答他／她的問話。



「別擔心啦，你在怕什麼？」



在我還沒回覆上一個問題，螢幕很快地又閃現這一行字。



「你怎麼知道？」



「看你上站的位置就知道啦，每個位子都有固定的位址。」



我不太懂這些，只是一愣一愣地看著畫面，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還沒回答我，你在怕什麼啊？」



「我，沒有啊！」



我說謊，腦子裡只想趕快結束這場對話，我不習慣忽然這樣暴露在別人面

前，尤其以為自己是隱身著的。



「我有事，想先走了。」



「是嗎？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怎麼一下子就要走了。」



「我真的有事。」



我無意再做任何解釋。



「好吧，那再見囉，下次再聊。」



畫面一下子恢復成原先的閱讀狀態，我很快地一連按下左鍵退出，但在離

開前想起了什麼似的，進入使用者選單。



因為太匆忙，我沒記得他的代號，只約略記起那是個K 開頭的字。但名單

上一長串的英文字，卻沒有幫助我記起更多。我嘆口氣，下了站。



在走出教室前，我回頭看了一下教室，望了望裡頭坐著的人。那是一張張

陌生的臉孔，沈浸在另一個世界中的各種表情，我自己也是。



有好一陣子，我沒再用JL上站，甚至也很少上電腦室，像是怕著什麼似的

避著那個世界。



這段時間，我和君怡的關係一直處在種很平淡的相處中，沒有進展，也不

後退，我們只像是在原地踏步的兩個人。這或許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吧，以為感情只是像失去動力一樣地停在原點，卻沒有想過君怡是怎麼想

的。



然而感情卻不是可以這樣保鮮的，不去動它還能原封不動地保持著。當我

意識到君怡的想法在改變時，學期已經過了一半。



表面上，我和君怡還是常一塊兒出去，那就和上個學期一樣。每一次找君

怡，她總是很開心地答應。站在她的宿舍門口，我就像一般男孩子一樣，

默默等著女孩子出現。她走下樓，我們牽起手，就像女生宿舍前常可以見

到的情侶。



只是，我們誰也不忍去碰觸這個分隔彼此的鴻溝，我知道君怡還是很在乎

我，她一直在容忍著我，於是自己也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地放縱在她的包

容之下。而我呢，我到底在不在乎君怡的感受？那樣的答案會令我汗顏。

芽子有時會很不客氣地告誡我，



「小豪，我真想好好打你一頓。」



她氣呼呼地說，我卻只能苦笑回應。我不知道自己抱著什麼心態，有時甚

至覺得，只要君怡可以很直接地說出分手的話，自己也可以坦然地解脫；

但她不說，我也得過且過地任由感情陷落。



有時也會想，也許哪一天被君怡發現了，也未嘗不好。我處在一個積極隱

藏自己的，卻又渴望著被別人發現的矛盾心情裡。玩火的人總企圖有一天

能燒到自己，是嗎？



再次上站時，發現信箱裡有一封信。



是k ，kevin ，上次找我聊天的人。



34.

信裡沒說什麼，我看著那個名字發怔。



好像祕密在別人的窺視之下似的，那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我進到使用者

選單，瀏覽著上線的人。



他在！



我直覺地以為那是個男生，也許那個名字給我的印象就是個男孩子。看著

他代號的k ，我想起了小Ｋ。



才失神了一會兒，發現螢幕被上方幾行字取代；他找我聊天。



我定下心，按了yes 進入。



「hi，你好嗎？」



「hi。」



我思索著該說什麼，說如何小心地偽裝自己，一邊還不放心地看著旁邊的

學生，總覺得他似乎就在某個位子上看著我。



「不用找了啦，我就坐在你附近:p」



他的直接讓我有些不自在，相對於我的害怕。



「怎麼不說話，生氣了？」



「沒有，只是不知道說什麼。」



「很好奇啊，你都在看什麼版啊，那麼專心。」



「沒什麼，隨便看看而已。」



「是嗎？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本能的警覺讓我坐直了身子，但一想到他就在我附近，肩膀不禁又放鬆地

垂了下來。



「呵呵，你好像很緊張啊！我只是好奇，因為你好像也都不發表文章。」



我沈默。力氣像是潰散了一般，不知道該如何提起力氣回答他。



「怎麼啦？生氣了？那個只要查一下使用者就知道啦！」



「你有什麼事嗎？」



我終於丟出這個問題，那意思很明白，如果沒別的事，我想結束談話了。



「想認識你而已，這個理由可以嗎？」



「對不起，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看文章，我不想認識誰，也不想被認識，抱

歉，就這樣了。」



我沒等他回答，就跳出了聊天畫面。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即使他並沒有惡意，即使他不會知道什麼，但我不希

望這種隱匿的氛圍被打破。



拿起背包，我離開座位。想起什麼似的，我向我的位子的後面一排看去，

有個男孩和我四目相接。那一瞬間給我感覺很特別，像是交流了什麼，意

會了什麼。我沒有閃避，他也凝視著我。



我朝他無奈地笑笑，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尷尬。



回宿舍的路上，後面有一陣腳步聲。



「等……等一下。」



我回頭。



他在我眼前定，平撫著奔跑的喘息聲。



「對，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是個長得很可愛的男孩子，看上去比我小吧，散發出來的稚氣渾不似一

個大學生。



「算了，沒關係。」



我無法對一臉歉意的他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