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4個[08]_第三章.女朋友－or,try

寒假那一個月，我一直留在老家陪爸媽，期間接到小樂和阿波打電話來拜年
，唯獨缺了凱子。雖然表面上不覺得非得接到他的電話，卻還是有點失望。

等到開學再見面，因為這個學期沒有實習課，我們已經不需要同組作業，但
之前建立起來的感情卻依舊維持著，於是我們選了同一門通識課，平常上課
也會刻意坐在附近，沒事就湊在一塊兒聊天打鬧，不斷開發學校附近的餐廳
和小吃。

而讓我吃驚的是，我又看見阿波和波波走在一起。

「真是的，這個死阿波，白替他擔心了，害我多了一個出櫃的對象。不過看
他們兩個重新在一起，害我也好想談一場戀愛喔！」

「你怎麼不去交一個男朋友？」

我順著他的感歎問了一句，他轉頭看了我一眼，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灑脫
地笑了笑。

「我察過星座運勢，這個月我會有新戀情出現，所以不用特別去找人，愛情
就會自己送上門來囉！」

說著說著，他大方地勾起我的手，我趕緊轉頭朝四周看了幾眼，一邊甩開他
的手。

「倒是你，你怎麼沒有去交一個女朋友啊？好不容易擺脫家裡一個人住台北
，正好是放縱自己追求感情的好機會啊！」

「我才大一，還不急。」

他露出狐疑的表情，好像我說錯了什麼。關於愛情，我一直抱著可有可無的
態度，國中生活在男生班裡，高中念的又是男校，即使身邊的同學積極地和
女校聯誼、約著出去唱歌或看電影，我卻從來沒有跟上那個腳步，一方面出
於我對那些活動形式的排斥，一方面也是個性使然。我總是顧慮太多，想法
又慢，也不是多麼引人注意，生活中又有其他事情讓我投入，於是很自然地
把感情的事拋在一旁。

「沒人要你著急，但依你的個性，你一定不會主動去認識女孩子吧！我敢說
系上的女生你一定沒認識幾個，凱子、阿波和我應該就把你的大學生活佔滿
了吧！對了，說到凱子，我昨天有看到他和一個女生走在一起喔！應該不是
我們系上的。」

「哦。」

「就這樣嗎？只是『哦』一聲嗎？」

他語帶曖昧地看著我，惹得我一陣臉紅，卻不曉得自己在難為情什麼。總覺
得小樂很喜歡看我不知所措的樣子，而且總是知道該怎麼逗我。

「不然我要說什麼？凱子他條件很好，有個女朋友應該很正常……我是說，
理所當然，我用『正常』這兩個字會不會又讓你挑語病啊！」

我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但他只是象徵性地「哈、哈」了幾聲，仍是饒有
興味地看著我的臉，似乎想從上頭察覺什麼表情上的蛛絲馬跡。我承認剛聽
到這件事，內心有個角落產生了輕微的動搖，像是突然被挖走一塊什麼，於
是只能逞強地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哦』。

「是啊！其實凱子的身邊一直都有人，不過我倒是很少看到他和誰這麼大方
地走在校園裡，關於他的交往對象，我常常只是聽說──聽說他和人交往，
聽說有人在他租的房間裡過夜，聽說他和對方分手，聽說他又換了另一個人
。凱子是射手座喔！他的感情比起我們可豐富得多，不過，與其說阿波過著
低調的感情生活，凱子卻表現得更神祕。」

小樂滔滔不絕地講起他所認識的凱子，有許多資訊是我從來沒聽說，而且一
旦知道了也並不會特別感興趣，反而有些後悔得知這些事。

回想起來，我的確沒看過凱子帶女朋友，印象中的他幾乎都是一個人出現，
和系上同學也都保持著良好的互動，感覺所有人、不論男生女生都是他的好
朋友，他在任何團體裡都很吃得開。我很羨慕這樣的人，他總是帶著自信出
現，說出的話具有份量，也懂得照顧團體裡的每一個人；我羨慕他，卻不想
成為他。

那種想法大概存在著矛盾吧！他的確是我理想中的典型，但如果提到要成為
他那樣的人，總覺得是一個很奇怪的想法。我想起高二那年決定放棄美術這
條路，往家裡期待的醫科前進時，我曾經覺得失望，但如果仔細去分析那個
失望的成份，似乎還有一點鬆了口氣的感覺。我不必揹著反抗家人的負擔、
不必扛著違背眾人期待的十字架，社會的潮流帶著所有人選擇某些既定道路
，我只要順著那個流向走，那簡單得多。

如果有所遺憾，那也只是當我忍不住在作筆記的時候塗鴉，偶爾會升起的幽
微落漠。

我在這些年的環境養成裡讓我變成這樣的人，而不是像凱子那種完美的模樣
，那反而讓我覺得輕鬆，而代價就是，我不完美。

「你真的好八卦。還是你已經注意他很久了？」

說出那樣的話，我覺得很心虛。

「帥哥人人愛看，多注意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啊！不過他在我的雷達裡一直
存在著可能性，總覺得也是個很有潛力的人……就像你一樣。」

「聽你在胡扯。」

「才沒有胡扯，我就一直覺得你很在意他，還因為這樣吃了一點醋說。」

他有些不好意思，卻不避諱表明自己的心意。但他說對了，我的確在意凱子
，只是沒弄清楚出發點是為了什麼，卻也驚訝於他雷達偵測範圍之廣。見我
沒有回答，他大概以為我生氣了，於是自己又接了下去。

「不過就算交女朋友也不代表什麼，也許是煙幕彈，也許是謠傳，也許是對
方纏著他，再不然他也可能是bi……」

「你幹嘛這麼看衰他的感情啊？凱子交了女朋友，身為朋友我們應該祝福他
，就像阿波和波波，我們也應該抱著看好他們的心態……」

「我是看好他們啊！看好『戲』。」

他開朗地笑了，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很有哏的笑話，我佯裝生氣地打了他一拳
，卻也忍不住跟著笑了。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很喜歡和小樂這種相處的感覺
，打打鬧鬧、八卦聊天，沒有沉重的感情負擔，卻有微甜的感情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