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了這一篇日記,這是去年二月的事,而今年的二月28,這位叔叔的
二兒子也真的結婚了!
於是我照例又聽話地出席了,在提款機領了老爸交待該包的禮金,在餐
廳入口處等著爸媽過來。台北的天空飄起細細的網狀的雨絲,沒能感受
到確實的涼意,但落在髮上衣上,還是有種確實的深色印漬。
我想起去年參加叔叔大兒子婚禮的事,發現身邊的人就像按表操課一般
地依著順序確實地朝結婚這個目標邁進;今天參加完,下星期還要南下
參加一個大學同學的婚禮,而再隔一個星期還有一個研究所同學的婚禮
─婚姻的戲碼千篇一律地上演,一次結束又馬上有另一次開始,處在那
種情節裡,竟難免地懷有一點失落的感覺。
今年一樣又和一堆婆婆媽媽坐在一起,得體地在老媽旁邊扮演乖兒子的
角色,老爸過來敬酒的時候,同樣又抱怨了我的事─說來也不能怪他,
他的好朋友的兩個兒子都先後結婚了,自己的小孩明明年紀也不小了,
卻仍看不到一點談戀愛的跡象。
老姊前幾天寄了Email ,要我幫老爸去洗一些照片寄回家,同時還ps了
一件事,說要介紹個網友讓我認識,叫我別太快拒絕也別想著是為了某
個目的而認識。當下我直接忽略了這件事,結果她前天竟又傳了簡訊問
我,怎麼答覆這件事。
「不要。就這麼答覆。」
也許大部份的人會覺得,只是認識一下又有何妨,但或許是我自己的想
法比較奇怪,我不希望給爸媽一個錯誤的期待,寧可讓他們覺得自己的
兒子還是任性地活在自己的生活裡。那種作法比較好,我還不知道,我
想我也不那麼在意什麼比較好就是了。
同桌的一個女性長輩(要叫嬸婆還是姨婆?)倒是說了句人話,她說現在
的年輕人(我其實不年輕了,這位嬸婆還是姨婆)已經不能逼他/她去認
識對象,一定得他們自己帶到你面前才有可能。真的,我當下幾乎就想
敬她一杯了,你怎麼不多講一些,開導開導我的頑固老爸老媽?
只是比起來,因為家裡只有我哥和我兩個男孩子,三個姊姊都出嫁了,
而我哥狀況特殊不可能結婚,所以他們兩老的希望(或壓力)全都放在我
身上,我知道我爸那種急迫的心情,也曉得我媽腦子裡一直覺得這是她
最後該「完成」的任務,這些我都懂。只是,在大學之前,我一直依著
他們的期望在走人生的路,現在我也希望他們可以讓我自己走我想走的
路,那怕我不能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為何。除了結婚這件事,其實大部
份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他們,他們想出國、老媽要買電腦、規定我節日放
假要回家,或者他們上台北要作陪;即使我知道自己做得還不是很好,
但我都想盡力去完成他們想要的。
走出餐廳時,雨愈下愈大,計程車上的司機從 228事件開始起,抱怨著
國民黨所作所為,我知道老爸故意不吭氣,他還沒白目到跟司機開槓。
外面還下著雨,我們朝台北車站的方向前進,輪胎「唰」地一聲劃過路
面,霓虹色的字體在眼前不遠處明滅吞吐,計費的數字又跳了一次,我
突然覺得,三個人窩在計程車上的感覺很好─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這種
感覺,但讓我覺得有種奇妙溫馨的氛圍。
一家人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