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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因為老媽開刀的事,請了假回家。



那晚在病房裡,老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得並不安穩,一方面是煩惱

明天得全身麻醉的事,一方面是脊椎的病痛不時發作著,連翻個身都困

難。

躺在旁邊的臨時床上,和媽隨意地聊著;聽她講家裡的大小事,關於爸

不甘清閒的退休生活,關於三姊和三姊夫一些生活上的爭執,關於小外

甥和外甥女的可愛情狀。我大概很久沒有這樣和家人談話了,每次回家

,老被他們拿相親或結婚的事煩,往往講沒幾句就談不下去;但因為病

房裡就我和她,電視也沒什麼好看的節目,只好這麼聊著。



老媽告訴我,她這輩子沒有開過刀,更不曾有什麼大病痛,沒想到這次

不但得住院開刀,還得面臨這輩子第一次的麻醉,光想像就煩惱得睡不

著覺;而且就算開完刀,醫生也說還穿三個月的醫療鐵衣,到時候做什

麼事都不方便。我說,妳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把家裡的

工作全都丟給老爸,省得他到處趴趴走。



「你爸他啊,那會做這些事。」



她笑了。在家裡,她一向包辦著所有的家事,連主動要晾衣服她都會搶

過去,像是怕我們搶了她的工作似的。要她休息三個月,我可以預見她

一定沒幾天就開始到處擦擦掃掃,閒不下來。



因為鄰床病人的打呼聲,加上他們一直亮著的床燈,那一夜我一直沒睡

好,就那麼胡思亂想著,想老媽要開刀的事,想她老催著我交女朋友的

事,想爸載我到醫院時,語氣裡透著的不安。空調的聲音咻咻咻地響著

,就那麼時睡時醒。





六點多,護士過來幫媽打點滴,告訴我們九點半要開刀。八點多,我打

了電話給家裡的人,告訴他們開刀的時間;媽要我提醒爸先去參加宗親

會的公祭再過來。時間一到,義工阿姨過來推了媽過去,我跟在後頭,

不知為什麼無法安定地走,某種異樣的情緒像在左右著我的步伐似的,

只好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小手術,不會有什麼好擔心的。



躺在等候的病床上,媽一直抱怨著沒有枕頭躺起來很難受,我隨意地講

些玩笑話想緩和她的緊張,但其實我心裡也緊張得要命。和醫生確認過

開刀的位置,簽了名,就到開刀房外等著。



站在外頭,我一直盯著外頭螢幕上老媽的名字,從手術中一直到手術完

成。說真的,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卻讓人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也才體會到這種成語竟一點也不誇張。爸趕到的時候,我看見他急匆

匆地直奔到開刀房的門口,連我站在旁邊也沒發現。我向他大致說了一

下時間,兩個人就坐在外頭的椅子上望著螢幕發呆。



將近十二點時,醫生走了出來。他看到爸時笑了笑,把手術部位的照片

給我們看,告訴我們手術很順利,老媽已經醒了,只是麻醉還沒有完全

退。我們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沒有見到老媽,還是沒辦法放心。一直挨

到十二點半,終於進了恢復室,也才見到老媽手術後的第一面。老媽的

笑容有點無力,她告訴我們,剛才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一點感覺也

沒有,連現在傷口在那都還搞不太清楚。爸笑著說:



「麻醉如果還讓你有感覺,那不就糟了。」



站在開刀房外頭,看著老爸老媽,心裡就那麼升起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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