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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夢裡好像遇到好多人,爸爸、媽媽、龍哥,一會兒又變成純軒、芽子、君

怡,所有認識的人的臉都交錯在眼前,看得不很真切,伸手也抓不著。



「你醒啦!」



我翻過身子,在下頭笑著的,是純軒。



「幾點,幾點啦?」



「下午一點,累得話可以再多睡一會兒。」



「嗯……」



迷迷糊糊地,我又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累,總之睡眠就像個無底洞一樣,等我意識到自己正

在墜落,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啊,這麼晚了!」



「呵,你很會睡喔,和我有得拼。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餓了吧,要不要出

去吃點什麼,這樣睡下去也不舒服吧!」



我們從學校後門走進去,在黃昏中散步往大學口前進。



「小豪,你和君怡早上到底跑哪去啦,怎麼等你們半天都沒見到人,而且

一回來就這樣像不要錢似的一直睡。」



「我們迷路了啦,我第一次騎車上山,結果回來就找不到路了。」



「啊,啊,我們還在早餐店裡拼命猜,這兩個人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故

意脫隊,自己跑到哪裡自強活動去了,原來是迷路。這下好了,這兩天你

大概會在社上聽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就不要太在意喔!」



亂七八糟的謠言,那是什麼?



我沒來得及問,迎面從活動中心出來的,就是芽子和君怡。



「啊,好巧,呵呵呵。」



我看芽子笑得曖昧,心裡也大概有個譜了。再看看君怡,她還是低著頭,

盯著自己的鞋子看。



「一起去大學口吃東西吧!」



我們四個人走在黃昏的椰林大道,芽子把純軒拉開,推著君怡走在我旁邊





「學期末有個社團聯展,小豪、君怡,你們一起來幫忙吧!」



「要做些什麼?」



「就是一些採買啊,場地佈置和排班介紹啊,都是一些很瑣碎的工作啦!

你不要看平常社團活動好像很多人參加,真的要到學期末,每個人躲得躲

、逃得逃,會來幫忙的沒幾個咧!」



「對啊,你們一起來幫忙吧,我可以把你安排在同一組喔!」



芽子笑著說,我只能微笑回應。



「芽子……」



君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發出抗議。



「好好好,不說了。小豪,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喔!」



「負責,什麼啊,我?」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負責?



「開玩笑啦,開玩笑。不過,我很支持你們兩個的。」



她越說越高興,我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辨駁。一旁的君怡默不吭聲地,我不

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應該也不是滋味吧!



「對啊,社上的人私底下都覺得你們,嗯,好好好,不說了,呵呵……」



純軒笑著停了口,我埋頭吃我的麵。



感覺上和君怡的關係像是被一直推著前進似的,我以為只是朋友一樣的相

處,在別人眼中卻老是把我們想像成一對,也總有人刻意地讓我們單獨在

一塊兒,自以為識相地離開。



我沒有問過君怡的想法,也問不出口,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從來沒想過自

己會遇上這種事,所以也沒有刻意地迴避或在意過。



但是生活和感情竟可以像兩條平行線一樣,你在這一路上自行其是,但另

一邊卻靜靜地往前伸展;那像在什麼地方準備好一個點了,只等著你到那

裡,接受,不管你有沒有想過。



我和君怡成了男女朋友,學期結束前。



16.



對那樣的事實,我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態。



作為一種逃避嗎?對過去的自己,對現在的自己。那樣理所當然的結果既

然無法逃避,那是不是就去接受它呢?



我們沒有面對這樣的矛盾。處在一個團體裡久了,那樣的熟悉會自然形成

一種壓力,莫名其妙地把所有現實拉向某個方向;而可笑的是,你不知道

那是不是你要的。



這樣算是藉口嗎?



社團聯展最後一晚的慶功,大夥兒圍坐在向活動中心借的的展覽室裡,在

鋪著的地毯上盡情地笑鬧。



「累死人了,三天的活動總算結束了。」



「等會兒要不要去哪裡慶祝啊?」



「唱歌好不好,芽子我要聽你唱歌啦,陽明山那次,妳的聲音都邊唱邊抖

說。」



「就算邊唱邊抖也很有水準好不好!」



大家熱烈地討論著展覽時發生的趣事,錄音機裡播放著淡淡的鋼琴音樂,

鬧與靜平和地共處著。



「對了,嘿嘿,小豪,上次你和君怡,上哪去啦?」



學長問得有點曖昧,我發現君怡低下了頭,純軒似乎在對那個學長暗使眼

色。



「我們迷路了,耽擱了一些時間。」



我簡單地回答,不想為那多解釋什麼。



「喔,好神祕喔!小豪,你惦惦吃三碗公喔!」



大家只是笑,不論那笑聲中意味的是嘲諷或祝福,落到心裡頭卻只是沈重

,讓人喘不過氣的節奏。



「好啦,少說兩句啦!小豪和君怡會不好意思啦!你們這些人,見不得別

人成雙成對啊!」



「那上回的什麼『表白卡』,芽子,小豪他們寫了什麼啊?」



「你們問那個幹嘛,反正又不是寫給你們的。」



在笑聲中,那樣的話題才慢慢被帶過。



從平溪回來那天晚上,芽子把一張表白卡拿給我。



「喏,給你的。一個女生寫給你的喔!」



「喔。」



我把那收進背包。



「什麼,就只有『喔』,好歹也要很高興地打開來看,或者好好地說一聲

,謝謝芽子姐什麼的啊!」



「謝謝。」



芽子看著我,沈默了一會兒。那時社辦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隨意地翻著

留言本,她則忙著整理那一堆表白卡。



「小豪,你有心事?」



「我?」



她拿出其中一張。



「對不起,我偷偷看了你寫的,因為你沒寫要給誰。」



她一臉歉疚地作出道歉的手勢,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是誰呢,那個你所想的人。」



我無語。她應該知道,那個人絕不會是君怡。



「一個好朋友。」



「以前的朋友吧?上大學之前的?你以前交過女朋友?」



我還是沈默。不說話似乎可以代替回答很多說不出口、不想說出口的話,

也不必去承認否認某些事。



「既然過去了,何不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在你背包裡的。」



我很想跟她說,妳不懂,你們不會懂。不是我不給自己機會,而是在一開

始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不想說沒關係,我不知道你和她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就算你現在還愛

著她,你覺得能改變什麼嗎?」



我搖搖頭。



「那選一個愛你的人,試著去喜歡她,不好嗎?」



芽子的表情落寞,我知道她想起了純軒。



「妳也是啊,不是嗎?」



我們看著對方,都是一愣。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來,有種釋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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