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有些書，在第一眼看到就會不自覺地愛上，你拼命地想多看幾頁，想知

道書裡說了什麼。」



他繼續說著，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情感的起伏。

「不過還好，書一旦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除非哪一天你遺失了，漸漸

忘了它；不過，一旦愛過，那書裡的一切就值得反覆回憶了。」



他笑著看看我，我只是呆呆地回望著。



「好啦，下去吧，你不是要帶我們出去逛逛嗎？」



他把書放回架上，那動作帶點神聖的意味，像呵護著一個極其珍貴的東西

似的。



我帶他們在小鎮上四處逛逛。蒜頭是個小地方，其實平常並沒有什麼熱鬧

值得逛的。我就帶他們在街上走，感受這種沒有呼嘯而過的車子的鄉間感

覺。



那時候伍佰還沒有成名，蒜頭像個被遺忘的小鎮，只是靜靜地躺在南台灣

的一角；除了每年媽祖生日會稍微熱鬧，平常就只是個平凡的地方。但，

也因為它平凡，使得我更喜歡這個地方。



我們進到夜裡的校園，在樹下坐著吹風。



夜很黑，看不清龍哥臉上是什麼表情。他牽著小如的手不斷和那時抱著我

的手重合交疊著，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小豪哥，我們去打籃球！」



「沒有帶球出來啊，怎麼打？」



可是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一顆球，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這下子我想逃避都

不行了。



「那你可要手下留情喔！」



「沒問題。」



我們跑到旁邊的籃球場。我回頭看著龍哥他們，兩個人仍坐在樹下聊著，

我心裡一陣痛，加快腳步跟上小霖子。



看來他是籃球隊的事並不是隨口胡鄒的，真的有兩下子。光看他的動作，

那球在他手上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形成某種節奏似的調

子，咚咚咚咚的。



「小豪哥，你來守我吧！」



我盡了全力擋在他身前，那樣的全神貫注正好讓我忘記龍哥的事。



他總可以在我嚴密（？）的防守下找到漏洞，常常一個轉身，人影就不見

了，但下一秒卻聽到「刷」的一聲，乾淨俐落像切豆腐一樣；那讓我好氣

又好笑。



「還說會手下留情，這樣我多沒面子！」



我幾近無賴的打法倒也奏效，也或許是他沒有刻意防守吧，也讓我進了幾

次，讓我可以露出得意的笑。



「別得意，看我的。」



他索性脫去上衣，張著雙手阻在我身前。



月光淡淡地在他身體覆上一層薄霧，上頭微微滲出的汗映著那月色；視線

被這樣的身體所佔據，我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怎麼樣，怕了吧！」



一次次的肢體接觸，我努力想揮去小霖子在我腦子裡形成的影像；球鞋摩

擦地面的聲音，籃球打在地面的聲音，我們倆輕微但急促的喘息聲，那在

安靜的月夜中格外清晰，也格外空洞。



一聲進籃的輕響，身後響起了喝采聲。



「換我上吧，小豪；小霖子，我和你單挑。」



「車輪戰啊！還好，小豪哥倒沒花我什麼力氣。」



我佯裝生氣地瞪了小霖子一眼，他回望我，眼神盡是笑意。



我坐到地上，大口地喘著氣，看著眼前兩個人的撕殺。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自身後傳來，小如悄悄地坐到我旁邊。



我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事實上，我還沒有主動和她講過話。



她安靜地坐著，兩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沒有望向我，同樣看著前面打著球

的兩人。



「你很喜歡龍哥，對不對？」



她就這麼說出口，那聲音很平靜，像是述說著一件完全不關自己的事。



我先是吃了一驚，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卻很快地平靜。



「嗯。」



我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