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龍哥在開學後仍常常來找我，但漸漸地那次數也少了。



我知道那一部份的原因在我，我對他的態度並不像以前那麼熱切，那對他

無疑是種打擊。

我常常會望向窗外，他教室所在的那個方向，偷偷想著過去和他相處的點

點滴滴；那時候的快樂會讓人覺得好心痛。



那時就會忍不住想，為什麼要去抗拒，也許可以只是像兄弟、像朋友一樣

的相處，為什麼非得這樣逃避？然而那藏在心底的聲音卻又會不經意地跑

出來，提醒著自己某種罪惡感的存在。



高二上學期就這麼不著痕跡地過去，窗外有一樣的微風，一樣的陽光，但

我和龍哥之間卻像處在兩個極端一樣，偶爾的交集，也只是匆匆地一撇，



「最近還好吧？」



他仍是那陽光般的笑容，那裡頭並沒有摻了任何時間加諸其上的雜質。



當兩個人之間只能剩下這樣的寒暄時，沒來由地覺得好難過。









高二下，美術社來了個新成員。



我一直喜歡畫畫，從國小開始，也許更早，隨手可得的紙張就是我信手塗

鴨的畫板。國中時，美術老師曾認真的問過我，有沒有興趣讀相關科系。



我喜歡那樣被肯定的感覺，即使最後我仍搖頭。



家裡覺得，那只能當興趣；人生的道路早就為我畫好格子似的，得認真讀

書，得選第三類組，得放棄畫畫，得……



得喜歡女孩子，而不是男孩子。



加入美術社是我唯一可以保有的一點私心，算是逃避現實生活的一個出口

。



那是個很特別的男孩子。



我說他特別，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很好看。嚴格地說，他不是那種醒目的男

生，甚至有點平凡，簡直你看過一眼之後，也許下次就不會記得的那種臉

孔。



但，我被他所吸引。



要命的是，我不知道那吸引著我的核心元素是什麼，他只是隨意地露出笑

容，任意地做一個動作，無心的一句話，竟惹得我必須不時偏過頭，留意

著他。



他是高一的學生，因為是跳級人學，比我還小著兩歲。



「你好，我是偉霖，鍾偉霖。」



我們叫他小霖子，因為他比任何社員都小。



「我叫何志豪，你叫我小豪就好了。」



他叫我小豪哥，以前沒別的人這麼叫我。



因為剛進美術社，他什麼都不太了解，老師要我先帶著他，好讓他跟得上

其他人的進度。



「你為什麼想加入美術社？」



趁著素描練習的空檔，我問他。



「以前我都參加運動社團，現在突然想參加一個比較有氣質的社團，所以

就選美術社啦！」



他笑著回答，我得克制著不被那笑容所牽動。



「可是，有氣質的社團應該不少吧，國樂社、書法社、佛學社，都是很不

錯的社團啊！」



「小豪哥，你不喜歡我參加美術社啊？」



他的話讓我一愣。



「怎，怎麼會呢？我……」



「哈，小豪哥你臉紅了，好可愛喔！」



被一個小我兩歲的男孩說可愛，我不禁有點生氣。我逕自轉過頭，繼續剛

才的畫。



「啊，對不起啦，你生氣啦？我開玩笑的嘛。」



他還是一派天真，我只覺得心裡頭某個部份正崩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