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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光顧的咖啡店裡來了一個新的工讀生,還多了一隻可愛的貓。店長告訴我
,貓是工讀生帶過來的,因為不忍心放牠獨自在家裡,所以帶到店裡來。

店長一向堅持自己打理這家店,內場外場都一手包辦。但本來就不是家多大
的店,所謂的外場也不過十幾坪、擺了六張桌子,加上吧台區的位子,忙起
來頂多是讓幾個客人多等一、兩杯咖啡的時間,更何況會進來的大部分是熟
客,沒什麼人會計較多坐一會兒,怎麼想都用不著多一個幫手。

「遠房親戚的小孩,最近打算回學校讀研究所,所以來我這兒一邊打工一邊
準備考試。都快三十歲了,也不曉得哪根筋不對,突然決定回去念書,還馬
上辭了工作。」

「快三十歲了嗎?看不出來耶!我還以為是大學生。」

我轉頭看了在外場忙碌的那個男孩子──或者該用男人稱呼他,但那張臉實
在看不出已經接近三十了。貓兒跟在他腳邊打轉,但沒待多久就溜進客人的
座位底下,在眾人的寵愛目光下到處逗留。

「一開始怕生得很,但沒兩天就適應了,現在人氣可高得很。」

她這麼提起,說的當然是貓,不是工讀生。

「你怎麼會允許有貓出現在店裡?你不是一向怕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我記得有回客人帶了隻黃金鼠出現,一顆小毛球在籠子裡爬上爬下,偶爾繞
進滾輪裡拔足狂奔,沒一會兒就被離心力給甩出來,模樣傻得有趣。不少人
圍過去,看著小傢伙像個過動兒一樣,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無辜地望著每個好
奇的人,實在可愛得緊。唯獨她完全不敢靠近,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連客
人的點的咖啡都弄錯了好幾杯。

「我不是怕毛茸茸,是對老鼠沒輒。小時候被老家的老鼠嚇過,我還光腳踩
在牠們身上,那種觸感每次想起來都會起雞皮疙瘩。」

她哆嗦著聲音敘述,手上還真的冒起一粒一粒的凸起,症狀似乎不輕。

「但貓正好是抓老鼠的,我怎麼會討厭呢?」

這種講法好像不太對勁,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畫面,是她光腳踩在一隻貓身
上的景像,貓兒渾身的毛像刺蝟一般豎起,四條腿和尾巴僵直伸展著如同卡
通「湯姆和傑利」裡會用的表現法,但那畫面只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總之,
她怕老鼠但喜歡貓,牠們身上都有毛,但一種被她踩過,另一種則被她抱著
不放。

貓的名字叫奶茶,和某個女歌手還真有一點關係,因為牠的主人很喜歡那個
歌手;喜歡到把自己的貓取了這個名字,不曉得那個女歌手作何感想。

我藉故去搭訕,因為過去認識過的男孩們,有幾個也喜歡那個歌手的歌,我
的祕書就很喜歡,那些歌還是他先向我推薦的,所以用那個當話題理所當然
。我也喜歡這個男孩,所以才會去搭訕,理所當然。

「我很喜歡『後來』那首歌,歌詞非常有意思。」

但我每次在youtube 點那首歌,是為了看mv裡頭的青澀男孩,那讓我想起陪
過我的每一具年輕身體。總覺得她的歌裡出現的男生角色,有很多都是我感
興趣的,而女性角色就還好。不過我是同性戀,壓根兒不會對那些女性感興
趣就是了。

「我也很喜歡那首歌,比起她之後的歌,那首的詞簡單卻反而深刻。」

他用認真的語氣唸了幾句歌詞,裡頭有一種與他不相襯的世故,彷彿年輕身
體裡居住著一個老靈魂,像是提醒著我,他的確是個三十歲的男人。男孩的
聲音很好聽,有一種故作老練的稚氣,但吐氣呼吸具有某種韻律,十分吸引
人,停頓的方式甚至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你明明比我小,怎麼講話這麼老氣橫秋的?」

好像過了某個年紀之後,就會習慣以一種過來人、老大哥的身份自居,以為
自己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還多,不小心露出的某種不可一世,連自己看
了都有些討厭。尤其在事業上小有成就,底下有不少員工,表情或說話會不
自覺地流露出那種優越感,很自然地把對方當成一個被我看顧、管理的角色
,十足的大老闆息氣。雖然被幾個認識的圈內小朋友這麼抱怨過,我還是很
難改過來。

男孩笑了笑,抱起挨在我腳邊摩蹭的奶茶,貼近自己鼻頭磨了兩下,我突然
有點羨慕起那隻貓。

其實對於他,我也僅止於一種帶有好感的喜歡,倒沒有真的想追求或試探。
我一向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後來」那首歌告訴我,青春年少已經走過,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那避免自己因為錯過而遺憾,就不要試圖擁有就好
了。店長老會拿這一點調侃我,說我根本就是個怕受傷的小朋友,難怪現在
還是單身。儘管我強調自己已經閱人無數,她還是對那個說法嗤之以鼻,有
一回端給我的咖啡上頭,還故意畫了一個奶嘴的圖案,指名是量身訂作,讓
我好氣又好笑。

「我都這個年紀了,什麼穩定的感情早就沒在想了,處得來就在一起,這樣
才沒有壓力。」

「是是是,大老闆,你說的都對。我只是個小小咖啡店的店長,反正你常來
光顧生意就是小店最大的榮幸。」

她酸了我幾句,我只好裝作沒聽到。

有一次奶茶有些不對勁,他請了假要帶牠去動物醫院,我正好在場,就自告
奮勇開車送他過去。

「別對我的工讀生下手喔,看完醫生之後就要送他回來,別直接帶回你家了
。」

她說的是人,不是貓,我知道。看她目露兇光地警告我,只差沒有揪著我的
領子,我趕緊舉起雙手作勢投降。我和她在學生時期就認識了,雖然她小了
我兩屆,發起脾氣來可壓過我這個學長。我無奈地笑笑,發誓自己一定不會
心懷不軌。

奶茶沒有大礙,似乎是一些皮膚病的問題,只要在貓食裡加點藥,早晚在出
問題的部份滴些藥水就可以。站在獸醫院裡,默默看著男孩心疼地抱回奶茶
的模樣,我莫名地覺得心動,甚至有股衝動想抱著他說些安慰的話。回到車
裡,男孩坐回副駕駛座,讓貓伏在自己大腿上休息;剛才在動物醫院一陣折
騰,奶茶似乎是累了,閉著眼睛安靜地縮成一團,發出惹人憐愛的喵嗚聲,
我忍不住伸過手去輕輕撫著那身灰褐色的毛。

「大哥,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你說。」

我縮手重新握著方向盤,盯著他那一側的照後鏡倒車出去,還順便餘光瞄著
他的側臉。

「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店長?」

一聽他那麼問,我差點閃神撞上後頭的轎車,緊急踩了剎車看著他的臉。

「天大的誤會啊!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我喜歡的是男的,她沒跟你
講過嗎?」

「誒,真的嗎?你是同性戀?你看起來不像啊!」

一直以來,我就沒覺得要隱瞞自己的性向,也不會約束她該不該講。只有在
辦公室裡,我會刻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異性戀男人,畢竟是公司管理者,有
一點形象要維護,也許偶爾忘記卸下那付模樣,或者太習慣擺出那個架子。
我一直以為這在那間店裡並不是什麼祕密,只不過我也沒大聲嚷嚷就是了。

「那你是嗎?」

男孩點頭,但我並沒有太意外,倒是對他的坦白有點吃驚。

「你不覺得我和你們店長比較像哥兒們,她不就是一付男人婆的樣子嗎?原
來我一直給人這種印象,所以在店裡老是沒什麼豔遇。」

我乾笑幾聲掩飾當時的尷尬,只有兩人一貓的車子裡,好像聊什麼話題都會
帶點曖昧,尤其坦白了我們都是同類的人。我轉過頭看了他幾次,發現他也
同樣迂迴地看著我,彼此都在猶豫著某個話題,只是心照不宣地閃爍著。

「我突然很想帶你去喝杯咖啡聊聊天,但我們要回去的地方就是咖啡店,這
麼做好像有點對不起店長,而且,出門前她還警告我不可以對你下手。」

在這種尷尬的情境裡,我習慣講這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語氣不必太認真,
連內容也只是隨口想到就說,但裡頭還是帶了一點試探的意味,用語言設下
一個詭計。等紅燈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往我大腿上移了過來,緩慢地在上頭
摸索,象徵性地用手指彈了幾下,還伴著幾聲貓咪的嗚咽,像搭配著叫聲在
我腿上打節拍。

「那我對你下手好了,其實我很喜歡你。」

遇上一個主動的對手,我一向不會刻意逃避,尤其自己年紀比較大,表現得
畏畏縮縮未免太小家子氣。我把車停到附近公園的停車場,就著昏暗的照明
,我們在車子裡親吻對方,還隔著衣服抱著彼此;手中摸到的線條是我熟悉
的男孩子的身體,一如印象中抱過的那些人。奶茶因為這陣騷動無法睡得安
穩,抗議似地發出叫聲,睜開眼睛盯著我直瞅,像指責我搶了牠的主人。我
朝牠難為情地笑了笑,卻一邊把手伸進男孩的衣服裡。

「不要在這裡。我們先回去吧!否則拖太久了店長會起疑心。」

要把升起的慾望壓下來是十分困難的,但我還是乖乖地抽回那隻手,只是仍
意猶未盡地抱著他,直到奶茶湊熱鬧般地鑽進我們中間。

「吃醋啦?好好好,我放開你的主人了,但下次抱他就會是在床上囉!」

男孩聽見那句話時,意會似地抱著奶茶坐了回去,臉上笑得有些勉強。重新
扣上安全帶,我一直在想那個笑容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發現,那是他以笑容
佈下的詭計。

在那之後,我咖啡店去得更勤了,連店長看見我也都當空氣一般,只有男孩
會踱過來招呼我──當然奶茶也會過來打個照面,善盡一隻店貓的責任。我
覺得店長大概看出來了,所以沒事就會賞我個白眼,一付「我就知道」的表
情。

我們在外頭見了幾次,算不上約會。我們看電影、吃飯、在鬧區散步購物,
聊我的工作,聊他的考試,但每回我問起他過去交往的人,他總是避不而談
,臉上也總是露出同樣勉強的笑。但相對的,我一樣無法回答這些問題,卻
不能直接說「我不和人交往」,畢竟我們正處於曖昧期。曖昧,那是我到了
這個年紀後,以為不會再擁有的感覺。

我擁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身體遊戲;而執著其中的,是那個我放不下的
主導地位。

但他一直不讓我帶回家,我無法實現對奶茶的承諾,只能在其他地方抱他。

或許是因為過去能得到的擁抱太容易,對於這個男孩,我竟生出了一點強烈
的佔有欲,想盡情地抱著他,吻他,或把他帶回自己家裡、自己的床上。他
的矜持讓我動心,他也猶豫同樣撩撥著我的慾望,又或者是激起了我骨子裡
的大男人性格,得不到的更想擁有。但男孩像看穿了一切,我愈往前進他愈
後退,比我還像個遊戲老手。

一方面也因為他的考期接近,我不想拿其他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於是就由
著他,甚至偶爾讓奶茶住到我家裡。我不太喜歡家裡出現怪異的味道,但一
隻貓的氣味已經足以改變整個氣氛,我慢慢習慣了那樣的空氣,但帶回家的
其他男孩,偶爾有幾個會在一踏進房子時皺起眉頭,還訝異於我竟然沒什麼
感覺。幾次下來,我好像漸漸變得不愛帶人回家,反而樂於和一隻貓窩在一
塊兒的感覺,那比和一個陌生身體作愛還來得舒服。

不過奶茶並不特別喜歡我,老是裝模作樣地經過我身邊,比我還像是這房子
的主人;牠不太會朝我撒嬌,通常只是大喇喇地在屋子各處徘徊,巡視自己
領土一般;又或者是在替牠的主人確認什麼呢?

男孩應考的那天,我難得地排開了一次公司的例會,那是之前沒有過的經驗
。祕書看著我的目光有些詫異,但還是仔細記下了我要他注意的重點,讓代
替我出席的副理預作準備。我心裡懷著一點期待,好像那天會是那些日子以
來的終結,是所有等待的最終目的。

「您心情似乎不錯?」

「看得出來嗎?」

雖然在職場這麼多年,早已學會了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但面對這件事仍不
免洩露了一些內在情感。

「和愛情有關嗎?您那天應該是有約會吧!」

我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他也意會地不再多談。我喜歡他的聰明敏銳,
懂得在適當的時候作出合理的判斷,而且公私分明,沒有因為我們發生過關
係而有什麼不必要的情緒牽扯。聽說他的男友曾為了那件事與他大吵一架,
還差點鬧到分手,那就是年輕人的愛情吧!總是帶著衝動與不成熟。但我沒
有針對那件事干涉或過問,一如他也不曾抱怨什麼,因為他知道我們之間的
事無關愛情。

不過剛才他用了「愛情」這個字眼,我卻沒有立刻反駁,好像在不知不覺中
承認自己陷入了。

男孩揹了一個郵差包,穿著短袖牛仔褲、一身輕便地站在路口等待,手上還
提了裝奶茶的籠子。看著那樣的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很容易地就吸引
了我的目光,好像他本身就是個發光體;短短的頭髮,不高卻微壯的身形,
泛紅的頰像臉隨時掛著笑,臉上不時流露出靦腆的表情,每回見到總讓我忍
不住想把他拉進自己懷裡。有時候我都分不清,自己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情人
、或一個孩子在對待。

「會緊張嗎?」

他點點頭。其實我也緊張,因為他答應了今晚到我那兒過夜。不過我竟不自
覺地擔心,好像過了這一夜,和他的關係會有些改變,即使我盡可能地避免
往這方面想,過去的經驗還是根深蒂固地化為習慣性的想法。

時間在那樣的不安中緩慢經過,我發現自己偶爾會朝著奶茶自言自語,像是
在尋求牠的指點,又或者在向牠告解。我接了幾通電話,祕書一向不會在我
請假的時間打來,他瞭解該怎麼解決公司裡的突發狀況,但今天不曉得怎麼
搞的,問的往往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像是刻意打斷我的假期,惹得我有
些不高興,甚至會把手機移到奶茶嘴邊,任由牠朝著麥克風喵喵叫。

但說也奇怪,奶茶在那種時候似乎特別乖巧,好像祕書的聲音具有安撫的作
用,那順從的神情只有男孩在場時才會出現,和我相處時則不太會有那付模
樣。

「這是你今天第五次打來了,我不知道有哪一件是你處理不了的,我一向很
信任你,相信你可以應付。不然,你讓副理全權處理。」

大概是有點吃味吧!明明我和奶茶算熟悉了,卻比不上一個電話裡陌生聲音
,於是我回話的語氣有些衝。也許是抗議我的音量太大,奶茶帶著一點敵意
地朝我叫了幾聲,跳離我的懷抱,自己縮在椅子上打盹。於是我們像一對冷
戰的情侶,各據一處誰也不理誰,直到男孩回車上時才稍有改善。考試的大
忌就是問考生「考得好不好」,所以我什麼也沒說,甚至沒解釋那個情況是
怎麼回事,滿腦子想的竟然只是快點帶男孩回家,那股慾望突然漲滿胸口,
好像因為祕書反常的打擾或貓兒敵意的舉止,而讓自己更處於一種需要某些
事物的念頭中。

踏進家門時,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終於讓你走進這裡了。」

他臉上還是帶著那個勉強的笑,我把那解讀為害羞,或一點初次到來的陌生
。奶茶出了籠子後就熟門熟路地各處穿梭,反而牠的主人站在門口不動。

「喂,你不是在生我的氣,怎麼一進來就像自己家一樣了?你進來啊!別站
著不動,先坐著休息一下,像奶茶那樣把這裡當自己家,我拿喝的給你。」

我貼心地拿下他的背包,拉著他走進屋子裡。雖然是一個人住,但因為帶過
不少人回家過夜,我自認為這個空間還不至於太冰冷;我並不崇尚極簡或時
尚感的裝潢色調,反而喜歡讓屋子裡帶一點雜亂的氣息。那樣的作法其實有
矛盾,單身了那麼年,我其實並不渴望生活中有另一個人陪伴,卻又希望自
己生活在一個具有「人味」的空間。

包裹在一副「大公司總裁」的外殼裡,我知道自己對情感的想望敏感地近乎
脆弱,於是只能讓那個冷漠外殼變硬變強。我想起店長為我量身訂作的咖啡
圖案。

「啤酒,還是可樂?」

他要了酒,說喝點酒才能放鬆一些,於是我也跟著喝了一點。酒精的濃度並
不足以麻痺頭腦,帶起的熱度卻得以讓身體的需求更加強烈。

我們帶著酒瓶晃到房間的床上,脫了衣服交纏在一起,讓身體緊密地貼近磨
擦,慾望也跟著攀升失控。他的身體一如擁抱時那麼熟悉,甚至比過去擁抱
過的任何一具身體都來得熟悉,好像某種身體感知的既視感,逼得我不斷以
親吻撫摸,試圖喚起腦子裡那些遺失的片段。還有他身上的氣味,侵入鼻腔
時總像要掏挖進意識深處,於是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把它確實地揉進肺葉裡
,隨著每一次呼吸的韻律起伏波動。

過去和許多男孩子發生過關係,但我頭一次發現自己如此投入,那是因為期
待得太久,或者我真的為他動心了?

讓男孩進入時,我有些羞於面對他。

「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我這個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讓比我小的男人進來……感覺有些難為情。」

我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些感想,還隨著他的律動而不斷夾雜以喘氣呻吟,連自
己都驚訝於此時的主客關係。

「如果彼此喜歡,幹嘛在意年紀,沒什麼好難為情的。很爽吧?」

他不客氣地又加重了些力道,逼得我無法清楚地回答,但一向被年紀和權利
位置所束縛著的內心,卻隨著一次次的衝撞一點點地崩解,我發現自己無法
在這樣的關係裡取得主導地位,但不安感卻隨著身體的反應而慢慢模糊消逝
,而終能放聲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

「你有沒有認真喜歡過人?」

耳朵裡雖然聽見了他的問題,但腦子卻無法好好地思考,只能以不斷地呢喃
回答。

「有沒有?你有對什麼人認真過嗎?」

濃重的呼吸慢慢成了急促的喘氣,但他沒有放過我,像拷問一般地,一張臉
也變得陌生起來。他的聲音裡夾雜了一兩聲貓叫,於是我側過頭去,從門縫
邊看見奶茶躡足地在門邊徘徊,發亮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間裡閃著灼灼光采,
在這樣的氣氛裡看來格外妖異。

突然間,一雙手從背後把牠抱了起來,人影慢慢地移進門裡。我看見奶茶在
那個人的懷裡乖順地蜷縮著,看起來就像在他的主人懷中一般;靠著一點光
線,我認出了那張臉,是我在辦公室看慣了的那個男人。他詭異地笑著,我
重新轉頭面對男孩,發現他也在笑。

那個以笑容佈下的詭計。

我用力地吼了一聲,顫抖著的身體在發洩之後開始感到一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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