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try

長長的黑暗之後，前面總算見到一點亮光。我們快步地往前，光亮的面積愈
來愈大，像要把自己往那團光裡頭吸進去似的。

不能回頭喔！白先生這麼說，要一直往前進，千萬不可以回頭。

眼睛在習慣了剛才的黑暗之後，突然被這一大團白色包圍，一時之間有點睜
不開，我舉起手想揉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和他的手一直牽著。什麼時候開始
牽手的呢？從進隧道開始，從走到中間陷入完全黑暗的那時候，還是從一年
前我向他告白的那一刻起？

一年的歲月像是條長長的隧道，標示出了開始的那一刻，然後我們一起走了
進去；聽見裡頭有些人說了什麼，爸生氣的吼叫、媽無言的哭泣，朋友們訝
異的目光，同事們迴避的視線。沒關係，在黑暗中那些聲音啊表情啊都不算
什麼，反正在隧道裡，他們只是讓這樣的黑暗更黑暗而已。

睜開眼睛或張開耳朵，夾雜在那些聲音臉孔之中，模模糊糊的總像是還有點
確定的什麼，像錯開的描圖紙，像失焦的鏡頭，像起霧的眼鏡，也像努力瞇
起來的近視眼。

「用跑的，好不好？」

他這麼問，還是牽著我的手，於是我突然想起來那個確定的是什麼。

「好啊！比賽誰比較快？」

我笑著這麼提議。眼睛已經習慣了光亮，那是隧道外的天光，也是他臉上映
著的光。

「我們要一起跑，不比賽。」

他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心，那裡頭滲出一點點汗，和隨著汗水烘出來的陣陣
熱氣，往心的深處擴散。

我點點頭，然後望向前方。他拉著我的手跑了起來，耳邊開始聽得到風的聲
音，流過耳畔吹進身後的隧道中。